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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以身相許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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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誰?”

左玟一聲質問發出,窗口的黑影一眨眼便消失了。仿佛只是她的幻覺。

靜默兩息,院中似有什麽東西落地,在青磚石板上碰撞出“砰”的一響。

“莫非是有賊?”

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,想到已經熟睡的李氏,左玟一下子從桌前站起。四下環顧一圈,一手拿起燭臺,一手抄起紅木的鎮紙做防身用。方推門而出。

滿月的光華照亮了院裏一小塊方形的天井空地。她手裏特意拿的燭臺倒顯得有些多餘。

院裏很安靜,只聽得見風聲微微,伴著兩聲秋茲的蟬鳴,驅散人心的燥意。

借著光,左玟先看向李氏的房間,沒有點燈,想來早已入睡。又看別處,門窗都關好了,不像是有外人闖入的樣子。

看了一圈,左玟突然目光微垂,才發覺天井中央的空地上,端端正正擺著一陶土花盆。恰好在月光照亮的地方。有幾寸嫩綠的芽冒出點頭,也不知是什麽花木。

李氏沒有養花的愛好,就算養花也不會把花盆孤零零放到路中央。至於左玟,就更不會養花了。

她朝著花盆走近兩步,正疑惑間,忽見那盆裏嫩芽在風中抖了抖。月華好似為它覆上一層朦朧寶光,嫩芽便以人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變大。

未及片刻,方才只有幾寸的綠芽已然長到半人高,枝葉青翠繁茂,圍拱著一只淡粉色的花苞。略藏在葉片後,露出粉紅的尖,幾分嬌媚,幾分含蓄。

明明只是一個花苞,左玟竟然看出了美人含羞的風情。

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,快速晃了晃腦袋,後退半步。

也不知是不是她後退的動作讓人家著急了,像是怕她跑了一般,那粉紅的花苞不再躲藏。從葉片後露出來,快速長大,一重重綻放開來。

不過幾息,左玟就眼睜睜看著一朵鬥盤大的、粉白的牡丹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靜靜盛放。

月華下,幾百瓣重重疊疊的桃心形的花瓣,呈淡粉色,頂上微紅。花瓣薄得近乎透明,仿佛能穿透月光。金色的花蕊起先含而不露,卻還怕左玟等急了,羞答答藏了那麽一下,便漸漸舒張開——

那花蕊中央,儼然環抱著一個寸許大的美人。玉雕一般潔白的小人,還穿著粉色的裙裝。

許是香風太過襲人,又許是好奇的本性克制不住。左玟竟一時忘記了恐懼,快走兩步,湊到花前。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想去摸一摸那美人是真是假。

牡丹花裏的美人直起身,輕巧地踩著花瓣,竟是跳到了左玟的掌心裏。

她輕的,感覺不到任何重量。五官分明,雖不能看清容貌,但也知是極為好看的。

左玟一時僵著手臂,捧著那長到三寸大的美人,不敢進,也不敢退。

夜風穿堂而過,伴著一聲蟬鳴,掌中美人翩然起舞。

沒有音樂,她的動作就是節奏,足尖點在左玟的手掌心就是鼓點。

兩輩子的記憶加起來,左玟也未曾見過這樣美的舞蹈。

舞姿曼妙,美輪美奐。縱使三寸大小,亦不掩其婀娜多姿。

舞蹈的節奏越來越快,到高潮時,掌中美人以右足為軸,自左向右扭身旋轉,愈轉愈快。忽然自她掌心翩然飛起,落在月華撲滿的青磚地上——

尤在旋轉,卻是越來越慢,越長越大。

舞曲終,那美人一襲粉紅長裙曳地,細腰闊裾,豐潤瑩澤,盡顯雍容。

在左玟跟前盈盈下拜,嬌聲言,“妾身妙真,拜見恩公。”

說著,妙真緩緩擡起頭。一寸寸露出全貌。

嫣紅的落梅妝精心勾勒,似梅花綴於眉心。兩彎黛眉下,眸若秋水,顧盼生輝。一點朱唇,胭脂暈染的咬唇妝,楚楚動人。

美人豐腴,膚如凝脂,面若銀盤。卻是骨肉勻亭,柔美如玉。

月下,美人,牡丹,相映成輝。

左玟好似突然懂得了什麽叫“雲想衣裳花想容”,什麽是“名花傾國兩相歡”。

妙真含唇輕笑,聲音清而柔媚。她拉住左玟的手臂,蓮步輕移。道是,

“秋夜露寒,恩公莫要著了涼,且進房裏說話。”

左玟不覺得自己中了術法,只是純粹為美色所惑,竟也就乖乖被她拉回了房裏。

直到坐在床榻上,妙真親近她身,纖纖素手置於她胸前,欲解她的衣裳。

剩餘不多的作為女子的自覺才讓左玟恍如夢醒,驚慌推開妙真的手,三步並做兩步,跑離了床榻。

“你,你這是做什麽!”

明明是質問的話,可一對上那燭光下的美人臉,語氣又不自覺軟了下來。

“你到底是誰?為何喚我恩公?”

妙真起身,靠近她兩步,再次下拜,如實答曰,“妾本是雙峰山上修煉成精的牡丹——”

牡丹花五百年修行,才化為人身,帶著幾個生了靈性的姐妹在深山裏安穩修行。不想一次某個姐妹化形出來,被山北的虎妖所覬覦。

正僵持之際,幸而上一任城隍廟廟祝上山鎮壓了虎妖。將她和其他兩個花妖帶回廟裏生長修行。

就這般過了二十年,老廟祝壽數終了,虎妖又下山來報覆。

妙真等幾個花妖感念老廟祝看護之恩,於危難之際現身,拼進全力,救下了廟祝的兩個弟子。

只是花木到底不比野獸,其他幾個花妖修為日淺,重傷後都失了靈性。獨妙真修行日子久些,多撐了半年。但也不過是熬日子罷了,連現形的法力都沒有。

偏偏老廟祝的弟子都是半路修道,守著有靈力的靈符,卻從沒想過給花花草草用。

牡丹花枝已枯折,瀕死之際,她等來了左玟的一杯帶靈氣的茶水……

“這麽說來,救下那城隍廟廟祝師兄弟的是滿園的花妖?”

妙真拭去眼角的淚,又道,

“妾的本體已經枯敗,新生的花枝還沒成熟。本不該這般冒昧來見您。但前日裏城隍廟裏來了位法師,妾身心中畏懼,便抱著新長出的花枝來尋恩公了。”

左玟聞言點點頭,料想那法師應該是優曇大師,卻不知他到城隍廟是什麽來意……

便扶起妙真,溫聲道,“你若不害人,只管在我家安心住下便是。”

妙真感激地看著她,面上又帶了一些羞紅,“救命之恩,無以為報。左郎若不嫌棄,妾身願以身相許,給左郎暖床疊被,永結同好。”

說罷,她擡手解下大袖衫的系繩。

絲薄的衫紗裹不住凝脂柔滑的肌膚,如水一般滑落。只留下一襲粉色襦裙系在胸上。

妙臂袒露,如暖玉生光。美人含羞,款款走到床榻邊,又去解襦裙。燭光下,好一似芳華綻放,只待公子堪折。

左玟:她是上,還是不上?

這種時候,不上還是男人嘛!

……哦,她不是。

咽了口口水,艱難地挪開視線,左玟拿起書卷,遮住眼,做正人君子狀。

“妙真姑娘還請自重。”

“小生心裏,只有詩書科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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